如
何向你的奶奶表达“我想你”?这还真难到我了。
但我的奶奶经常向我表达,她很想我。
我的三行“情”书里面的第一篇是写给奶奶的。
我对她的爱,都是通过肢体语言来表达。有的时候我比划给她看,她不明白,只觉得我在抓耳挠腮。
“奶奶”这两个字,光是说出来,就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慈祥。可我从来没有喊过这两个字,奶奶也从来不知道我的名字。
因为奶奶从小就听不见,没有条件上学,也就没有学会说话,只有啊啊的声音,所以我们的交流是无声的,当然伴着她的啊啊的声音。
但有时候奶奶会一个人发呆,我会想,她在回忆以前的事情吗?什么感受呢?但当她看到我看她的时候,她会张嘴发出一声“啊”,意思是你在想什么,怎么了。
那时候我明白,就算这个世界是无声的,她依旧会用心去感受她爱的人。
十三年前的愧疚
01
小学三年级时候的我,是个爱撒谎的孩子。比如说以买本子的借口去小卖部买辣条吃,吃完嗦嗦手指头,回家也不会被发现。奶奶是我们那的托尼老师,那个时候给老人刮胡子剃头,一个人五毛钱,所以有时候我会偷偷管奶奶要钱。但奶奶比较仔细,会问清楚我要干嘛。我就会展示属于我们之间的哑语,来完成我的表演。当然,撒谎幸运的话,钱就到手了。不幸运的话。。。可能就成为我的终身难忘的事了。有次管奶奶要两毛钱,我夸张的比划了本子的形状还有不买本子的严重性。奶奶愣是没给我钱,还一直比划我听不懂的话。生气,我直接甩手回学校了。她啊啊喊的什么我也没听。我记得很清楚,那天很热。当时是下课时间,我和同学趴在栏杆上聊天。操场人很多,也很热闹。突然在校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她手里拿着个本子,四处张望着。我像是撒谎马上被拆穿一样,内心感到心虚和不安,甚至想让奶奶找不到我,然后回家。但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。
对不起
02
“哎?那不是你的奶奶吗?”“啊?哪啊?”我明知故问。心虚,恐慌,害怕,让我哭了出来。我赶紧下了楼,想让她赶快走,好让我少一些负罪感。当然,她并不知道我是撒了谎。因为她不会说话,所以旁边路过的学生都扭头看她。甚至停下脚步,一直盯着她。没有人听懂她在啊啊什么,那一刻,我觉得我奶奶是个哑巴很丢人。但我懂,她啊啊着,是在告诉我,我想要的本子买到了。我不能想象如果我不来,她会等多久。而我一把接过她递给我的本子,转身哭着就走了。心里想着,她应该回家了吧。我不知道为什么哭,或许是我讨厌奶奶来学校,也或许是,我讨厌那样的自己。这件事情过去之后,我再也没有撒过谎了。我愧疚了十三年,直到现在写出来,我的心依旧在发慌。原来后悔和愧疚是这种感觉。她的世界不是无声的,但我总把她的世界无声化。她可以“听”到我的哭泣,感受我的委屈,还会用她的方式给我安抚。
之所以说是十三年的愧疚,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一直忘不了也从没有给任何人讲过,一直到现在。说出来,或许也就能放下了,这是我欠她的道歉。唯一遗憾的,是奶奶永远无法听到我的道歉,而我们之间也从来没有道歉的哑语。
你什么时候回来
03
初中时我在我们县上学,不像小学那样经常回家。每次回家,奶奶都会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才回家一次。因为她不懂“星期”是什么意思,所以每次我都解释说,我要看的书很多,我的书也比小学生的大。比划的时候我会撇着嘴,加大我的动作,直到她笑出来。她每次都会撇着嘴以嫌弃的表情用手点着我,然后笑着告诉我爸,我比划的多么搞笑。为了让奶奶知道我几天回一次家,我就伸出五个手指头表示我五天回家一次,她还是黑人问号。但她知道比划睡觉的时候就是明天,于是我连着比划了五次睡觉,她终于懂了,也被我逗笑了。到了高中,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。当时爸妈在外地工作,家里剩下奶奶一人。每次回来,她依旧会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。我给她解释的时候,通常比划说,我要考试了,要考到很远的地方,所以不能经常来家。但她就会接着问第二个问题,爸妈什么时候回来。于是我就会双手合并做一个拜佛的姿势告诉她,爸妈过年回来。虽然我来家的时间基本上成了固定的时间,但每次到家奶奶看到我都会特别高兴,还会买鸡腿给我吃。更惊喜的是有次我在家门口等了她一下午。不是多么感人的故事,别想期待什么,完全是因为我忘记了拿家里的钥匙。而奶奶有时候去会场上理发一整天,大门也是锁一整天。邻居知道奶奶回来的晚,想让我去他家坐会儿,我这人倔,谁家都不去,非要等到我奶奶回来。这一等就是一下午。那些刚放学路过我家门口的小学生,像看猴儿一样看我,搞得我都有些尴尬。等到奶奶终于骑着车回来,我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。但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夸张的哑语来表示我等了一下午。有付出就会有收获,奶奶从车子上提红色的绿色的袋子,递给我,看袋子被撑的形状我就知道是水果。仿佛她知道我今天要回家一样。通常她买吃的回来,只要是我喜欢的,我都会给她竖大拇指,她就会记着这些都是我爱吃的。每次去会上理发都会买一些回来。当然到了晚上,依旧有同样的问题,爸妈什么时候回来?会不会像邻居家叔叔一样明天就回来。我依旧拜佛姿势。
记性差的孩子
04
没钥匙但知道她会回来,我心里就不担心什么。但是你懂得,记性差的孩子总是要被惩罚的。比如说有次我回家,发现大门锁着,而我又没带钥匙。想着又要等一下午了。幸运的是透过门镜往里看,发现奶奶在家!不幸运的是,她在浇地!浇地?这就意味着她可能不会回头看大门的方向,那我就不仅仅是等一下午了。但遇到这种情况,我非常冷静,勇气与智慧并存。第一招,双手摇门,幅度大一点,说不定奶奶余光可以扫到门在动。结果,我奶奶没来,我邻居倒是出来看我笑话了。我苦笑说,有时候这人听不到吧,还挺让人着急的。第二招,踹门!虽然奶奶听不到声音,但是能感觉到震动。我左一脚,右一脚。像自己是一个被误会的犯人一样,踹着门喊:“放我出去!”终于,皇天不负有心人,我听到了啊啊的声音,还有那经典的鞋擦地的声音,离我越来越近。进门后,她啊啊着笑着说听不到。我张牙舞爪的给她表演我是如何踹门的,直到她笑出来。不过那之后,我就没有忘记过带钥匙了。有人说,愿意等候你的人,是非常爱你的。而我想说,被人等的感觉,好幸福。但愿这世间有一个这样的人,无论亲人还是朋友,无论刮风还是下雨,他/她总是在等你回来,让你在拥挤的车站,冰冷的道路上感到一丝温暖和安心。曾经认为,聋哑人的世界没有声音,我就可以忽略掉她的感受。但现在,能让她笑,是我最自豪的事情。而她也是那个愿意等候我的人。“我想你”大概是最难说出口,但也是最容易表现出来的三个字了。你的身边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呢?每次你回来的时候,他/她总是担心你安全等你回来的人。若有天你拖着疲惫的身体见到那个一直在等你回来的人,就给他/她一个拥抱吧,无论他/她是谁。注:图片来源网络,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
转载请注明地址:
http://www.ezmuc.com/zcmbhl/97464.html